我从小就没有父亲。
“看他,他就是那个没有爹的杂种。”诸如此类的话,我听了没有万遍,也有千遍。因为没有父亲,我被同龄的孩子从小嘲笑到大。
“我恨父亲。”每当我听到这类话,我对父亲的怨恨便会加深一点,日积月累,积少成多,汇成这四个字。可母亲却流着泪对我说:
“好孩子,就算妈求你的,千万不要恨你爸......就算妈求你的......”母亲恳求我的姿态,时至今日,仍让我记忆犹新。
我虽然心里犯难,但一向最见不得母亲哭得这般伤心。于是,我选择了沉默。母亲希望我好好读书,上个好大学,我就自动过滤了那些难听的骂声,沉下心,戒骄戒躁,脚踏实地地学......
渐渐地,那些骂声愈发少了。到我上了高中,甚至是完全消失了,我因此窃喜。时光飞逝,我在母亲的关爱下茁壮成长,个子一个劲地向上窜,不知不觉中,竟比母亲还要高出两个头。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,成了一个骨相分明的小伙子。但每当母亲替我整理衣襟的时候,却总是会说:“个子都这么高了啊,我的好儿子,长得越来越像你爸了......”她嘴上噙着笑,盈眶的泪却暴露了她。
我抿着唇,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:
“妈,改嫁吧。别念着他了,你一个人带我太辛苦了.......”
“住嘴!”我还想接着劝母亲,却被母亲呵声制止。
我有些吓到了,我从没见过母亲这个样子,我看着母亲的眼,扭头出了门,上学去了。
关门的时候,好大一声“嘭”。是十六岁的倔强与脾气。
虽然交谈的结局是不欢而散,但至此,我再也没跟母亲提过“改嫁”。